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知我罪我 其惟春秋;挚爱鼠猫

【鼠猫】霜镜无痕清夜久 之 番外二

番外 孟夏再逢意愈通

 

写在文前:此文背景为“盗三宝”事件后,展昭恰至华亭公干,顺道拜访陷空岛。

可单独成篇,有兴趣也可看看正文,这一部分大概发生在正文第二章至第三章之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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几片碧苔点缀着池中清水,黄鹂声声萦绕着树上枝叶,一个白衣人斜倚在香鹤颈椽轩廊,正津津有味地读着小友莲子的书信,

“白叔好,

卢大娘和各位叔叔都还好吗?

那天我和同学讲“侠之大义为国为民”,阿念不喜欢,还说“侠以武犯禁”不是正道,“文才能治国安天下”,就和他吵了一架。结果阿念这两天都没来学塾,小石头说他们家下月初就要搬去岭南,以后也不会回来了。一想到以后都见不到阿念了,我就特别难过。

白叔叔有和猫叔叔吵过架吗?你们是怎么和好的呢?你说我要去找阿念道别吗?

上次的山药糕真好吃呀,不知白叔家的绿豆芝麻糕会不会也很好吃呢?真想尝尝~

陆岫岩敬上”

 

白玉堂不由失笑,那只猫儿么?思绪不由得飘回了和莲子初识的那天……

“来,莲子,抓紧了。白叔带你飞。”

白玉堂一提气,身随心动,恰似隼鸟横空,飘飘忽如羽化而登仙。竹海波动,云浪翻飞,足尖轻点过林间梢头,却未有片叶沾身。

“白叔叔,快看!燕子!燕子!”莲子兴奋的大叫,白玉堂嘴角微扬,纤长手指在唇畔比了个噤声的手势,便顿住身,脚勾住屋檐,一个倒挂金钩贴近了梁下燕巢。

一双燕子交颈相依,细语呢喃,大半个身子都掩在巢内,只露出浅褚色的小巧面颊,紧贴着恰似一对樱桃。

没多久,便有一只探出身来,它似是恋恋不舍地望了一眼浅眠的伴侣,便飞离了巢穴。

燕燕于飞,参差其羽。那蓝色的身影随风颉颃,剪刀似的尖窄翅尾划过低空,不留下一丝痕迹。

“白叔,你也能像燕子那样飞吗?”

“‘燕子飞’这样巧绝的功夫,可不是谁都学得会的。你想不想听个故事?”

“想!”

银靴在空中一翻,锵锵踏了两步,不过眨眼的功夫,莲子便已随白叔落座在屋瓴上。

白玉堂从南侠善轻功,使袖箭,剑法高超一直讲到入开封,破奇案,受封“御猫”,莲子不由得听入了迷。

“原来猫叔叔这么厉害啊!那你们是怎么成为好朋友的呢?”两道眉毛皱成一团,莲子小小的脑袋写满了问号。

总不能说是因为自己盗走三宝才和展昭不打不相识的吧?白玉堂有些尴尬,眼前那一方碧悠悠的潭水,一如那人眸正神清的模样,将相识过往都浮现在眼前。

那次他乘船陪展昭返京,而后下榻在白家的韶华楼,直等着面圣告罪。可一连三日过去,却也没等来开封府的传唤。他实在耐不住性子,便径直去了开封府。原来展昭早已进宫将三宝送返皇城,也不知展昭说了些什么,皇上便不再追究了。包大人让他稍安勿躁,展护卫去宫中轮值了,今日傍晚便会回府。

他刚巧就站在开封府的院中,夕阳下那人披着满身霞光,款款而来,如同冬日里的暖阳,和煦而沉静。这个人锋芒尽敛, 却自有一种磅礴大气。两人相视一笑,就此结为挚友。

莲子看白叔想得出神,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。白玉堂这才回神,他揉揉莲子肉乎乎的小脸,说道,“当然是因为我也很厉害啊!”

“莲子也想要学轻功,我长大了也要做个超级厉害的大侠!”

“当然可以,不过要修习轻功,还要先打好基础。”白玉堂起身准备教授,只听“嗒嗒”两声,几颗莹白圆润的石子骨碌碌滚了出来。原来是他装飞蝗石的百宝袋没系紧。莲子捡起一颗在阳光下照着看,“这是什么?真漂亮。”

白玉堂拿起一颗白石子,在水塘上打出一个水漂,“这是飞蝗石。既然你这么喜欢,那便拿去玩儿吧。”白玉堂解下百宝囊,又将这锦丝布袋帮莲子系在身上,然后开始教他基本的心法口诀。

“气清身自轻,气浊身自沉。举重若轻似无物,太虚遨游似神行……”

 

白玉堂手执信笺,正神游太虚,却被白福一声呼喊拉回了现实。

“五爷,秀州韶华楼的掌柜来报,展大人明日要上岛来拜访。”

“什么?臭猫要来?我还以为他早忘了我们的约定呢。这下总算能好好比试一场了。”他粲然一笑,晃得白福眼前一花,从屋脊上一跃而下,“莲子啊莲子,你可真是我的小福星。白福,去请大嫂开张养胃补身的菜品单子,吩咐厨房提前备好菜,酒窖里那坛梨花白也取出来,再把清镜堂好好收拾收拾。爷要待客!”

五爷吩咐下来,白福可不敢不从。上次幸好他机灵,看见展大人情况不好赶紧来报,不然惹上官司可就不好了。可他不懂,爷说了“鼠猫不两立”,为何却对展大人的饮食起居事事上心?

 

第二天一大早,客人便上了岛,五爷亲自陪着用了饭,将人领进了清净堂的珍宝阁。

珍宝阁是五爷研究各类机关奇巧的地方。除了每月初一的扫洒日子,下人们都不得擅自入内。

“猫儿,你可见过这个?”白玉堂说着便揭开锦帕,一座流光四溢的九层玲珑宝塔便出现在眼前。

“去岁倒是在宫宴上见过一件形制相似的贡品,不过金银虽然贵重,却终归是死物。 既然能让玉堂当做宝贝,必然另有玄机。”展昭细细端详着这九层六角塔,每层均饰栏板,且塔檐有六条珠链,确实精巧别致。

“不错,果然是知我者猫儿也。你看,”白玉堂不知在什么位置轻轻一拨,这九层玲珑宝塔竟层层下落,不多时,化身为一个四面都呈三角形的矮椎体。

“你可知这其中有甚么机关?”白玉堂刚刚发问,却不等展昭回答就继续说道,“我演示给你看。”只见他取下层层塔檐珠链和底座上的罩子,便露出内里的结构来,“拨动引子,这些齿轮便会转动起来,带着连杆缓缓升起到达每一层塔的高度。”他一边说着一边再次拨动引子,只见机簧启动,连杆不断升高,直到极限。

“你可明白了?我考考你,可知这塔的关键在何处?”白玉堂说着便停止了手下的动作,等着展昭回答。

展昭沉吟片刻,便将手指放在了齿轮上,“可是这八宝转心螺丝?早就听闻此物灵活巧妙,可用来模拟飞禽走兽,行走坐卧,栩栩如生。今日一见,果然不凡。”

“猫儿果然聪明!你这次来,待几日?若是能留三日,我便能把你的袖箭机括翻新一遍,还能把三星簇改为梅花簇,对敌时更能得心应手。”白玉堂边说,展昭边配合着卸下了右臂的袖箭皮套。

“嗯~刚好有三日空闲。” 

两人又说了会子话,便在珍宝阁的塌上歇下了。

白玉堂眯了一刻钟便醒了,身边的展昭却仍是呼吸绵长,睡颜恬淡。他不由失笑,果然是只躲懒的猫儿。

他拿凉水略擦了擦脸,便开始拆卸袖箭皮套,对照着图纸研究,想方设法既能加装机括用以存放星火,又能减轻重量不给手臂增加负担。

待展昭揉揉眼醒来,才惊觉自己竟然睡了一个时辰。白玉堂已经拆开各个部件,拿棉布芯子细细给销子上着油,旁边摆着十八般武艺般的各类工具,有镊子,锉刀,条锯和一些叫不上名字的奇奇怪怪的小巧玩意儿。

 

草长莺飞三月天,拂堤杨柳醉春烟。影驰碧空飘双带,巧糊彩画飞蹁跹。

两人午睡起来,便来到河岸边放起了风筝。这风筝又叫纸鸢,据说可以带走一切忧愁和烦恼。虽不知传言是真是假,但展昭确实太久没过过这般无拘无束的日子了。

收好风筝,两人便并排躺在还算爽利的一片草地上,感受这啾啾虫语和青青草香的一派水乡风情。

“猫儿,给。”白玉堂起身递给他一个酒囊,“江宁酒坊新酿的药酒梨花白。”

展昭拿起酒囊轻酌一口,前调甘甜清冽,中调细腻绵长,后调则温和暖香,不愧是名满天下的江南好酒。

一向量浅的他也忍不住饮了一口又一口,正好头顶一树梨花随风而落,花瓣纷纷扬扬洒了一身。白玉堂还好,左右都是白的。可他却被这落英缤纷熏得有几分醉了,眼角眉梢都泛起红晕。

“猫儿,可还能走?”

“走?我还能飞呢!”

那蓝色的身影平地而起,直冲云霄,“燕子飞”轻功果然名不虚传。可这方向,不对啊?怎么是往江面去的。

“哎!展小猫,你走错路啦!”

“……噗通”

幸好白玉堂赶紧追了上去,这才拦住展昭没落到江心,可两人最后还是在浅滩溅了半身的水,穿着湿漉漉的衣服,深一脚浅一脚的返回岸边。

结果当然是被卢夫人给一人灌了一碗姜汤,然后盖着棉被生着火盆,捂了一整夜。

 

第二天清晨,刚刚解除禁足的两人便迫不及待地想去山野林间透透气。

陷空岛北面种有一大片梅林,这时节正是夏木苍苍,硕果累累。个大饱满的梅子缀满枝桠,望之令人口齿生津。

穿着绿裙白裳的丫头弄翠和湘湘正在用特制的竹竿采摘青梅。她二人赶紧停下动作来到二位爷身前行礼,篮中青梅散发的香气沁人心脾。

“猫儿,你可还记得我们的约定?”

“当然记得。只是此处虽然幽静,你我若争斗起来,难免会伤及这满目青翠,不如还是换个开阔之地。”

“不,我们这次不比刀剑,比摘青梅的功夫。一炷香里谁摘的梅子多,谁便赢了。”

白玉堂两手一拍,下人便抬出两面四尺宽的汾鼓及两个特制的斜口竹筐来。这竹筐的边沿一面高,一面低。低的那面紧挨汾鼓,略低于鼓面。高低两面构成的切口形似一枚扇贝,从切口往里看去,底下还垫了一个铁盘,用来稳住竹筐以防翻倒。

展昭不禁有些好奇,这白老鼠到底搞得什么名堂?

“既然是比试,当然得增加点难度才有意思。所以梅子摘下后,须得先落在这鼓面上再弹到筐子里才作数。

这‘击鼓其镗,踊跃传果’之戏,有三不可。

第一,脚可在鼓上借力,但不可沾地,落地即输。

第二,鼓不可损伤,鼓破即输。

第三,为免比试时伤到枝叶影响来年的收成,不可用袖箭和飞蝗石助力。”

展昭细听白玉堂说完规则,噗嗤一声笑了出来。

“哎!展小猫你笑什么?”

“难怪今日早饭你就吃了一个包子,上次一顿可是能吃五个包子一碗粥一个蛋的。原来是怕把鼓踩破了呀?哈哈哈哈哈哈~”

弄翠忍笑忍得辛苦,捂着肚子哎唷了两声。

“臭猫可别高兴得太早。输的人得吃下三颗青梅,还得给爷喵一声。”

啊,那可不得酸倒牙,湘湘心里想着。

“孰输孰赢还不一定呢。白老鼠吱吱叫,肯定十分悦耳。”

 

白福点香,示意比试开始。白衣红影迅疾如风,只闻得极轻的一声“嗒”,两人身形竟是同时落在鼓面,动作一致分毫不差。

“所以咱们爷和展爷比的是轻功?”弄翠问道。

“是,也不是。” 管家白福答道,“这击鼓传果,可不是单单会轻功就能办到的事儿。”

“咚——”来不及看清起跳的动作,红衣青年已经飞到半空,恰似万绿丛中一片云霞,飘逸灵动。他从高高的青梅树顶采下一枚果实,双指轻巧一弹,那梅子跐溜一下在鼓面打了个旋儿进了筐。

展昭试过准头,才开始依次行动。

白玉堂则不同。他一次取下一整个梢头的梅子,再一展袍袖,将果子尽数兜在怀里,然后双腿在空中一劈,两脚各落在一侧鼓沿,大鼓也随之嗡嗡低鸣。

“嗒!嗒!嗒!”鼓声清脆,小巧青梅好似有了生命,一个个在鼓面上弹跳起舞,仿佛欢呼雀跃着的小娃娃。只是这娃儿太过调皮,好几个不安分的都落在了地面。

“你看,两位爷都是一顶一的高手。堂堂男儿身量不轻,能站在鼓上却不弄破鼓面已属不易。这击鼓传果却还需要得机得势。灵、松、随、快,四样本事缺一不可。”

白福观赛的同时还有空解说,弄翠和湘湘这两个丫头早已眼花缭乱。

 

“灵,即肢体灵活、步法灵活、意识灵活、身法灵活。”

鼓声喧喧,展白二人好似两龙出水,浮在浪尖,飘入游云;一上一下间青梅落如急雨,劈浪鸣雷声隆隆。

眼看着大鼓旁的两树青梅已经所剩无几,展昭轻躯鹤立,将飞未翔。不过片刻,他心生计量,“咚—嗒—”,双足自鼓面起跳,毫不迟疑的飘向远处的几株硕果累累的梅树。

白玉堂领教过“燕子飞”的巧绝,论轻功,南侠确实难逢敌手。

不过嘛,不是还有“三不可”吗?他狡黠一笑,一招 “龙跳天门”直扑展昭那面汾鼓而去,竟是使出了千斤坠的功夫。

 

“松,即有张有弛,胆大心细、不急不躁,举重若轻。”

然而这力灌千钧的一脚却没能得逞。

展昭身在空中翻了一个筋斗,弹指射出一个裹挟着真气的叶子团,气势如虹奔向白玉堂那面鼓。

白玉堂赶紧凌空出掌,以力相抵,一团真气裹着落叶纷飞落地,覆土入泥,犹如海水扬波,沙尘大作,两面鼓都随之铮铮而鸣。

白玉堂一个“虎卧凰阁”横躺在鼓面,以手支头,莞尔一笑,“你这小猫儿,这么快就亮爪子了啊?看我的!”

 

“随,是根据接触时瞬间的感觉,随即变化,顺势而走,顺势而进。”

“唰!唰!唰!”展昭筐中的梅子,被白玉堂当作武器砸了出去。

但见他十指轮转飞快,不见其形,只见其影,一阵梅子雨如箭齐发。

展昭也不甘示弱,将白玉堂筐中青梅如数奉还。

等尘埃落定,丫头们定睛一看,这下可真真奇了,两人筐中梅子倒了个个儿,竟然没有一个落到地上的。

 

“快,是说动静之间都能极快化解招式和作出进攻,方能立于不败。”

红衫白袍体迅飞凫,飘忽若神。

两面汾鼓随着二人的争斗,越挪越近,“哐”的一声贴在了一起。

鼓声阵阵高亢激越,两人的动作也越来越快。

左面一掌袭来,被一个铁板桥躲过,掌风贴着如虹似练的身形直抵后方,带得丫头们裙衫一扬。

右面一个扫腿,直击下盘,却被一跃一起轻松避开。

两人虽是比武,一招一式却默契得像演练好了似的。不期然而然,莫知之而至。


一炷香燃尽,鼓声也戛然而止。

两人打了个平手,白玉堂还觉得意犹未尽,“下次我们蒙上眼睛再比,刚好能考考听声辨物的功夫。到时候你这瞎猫呀可碰不上……啊呸呸呸!反正是占不到便宜的!”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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