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知我罪我 其惟春秋;挚爱鼠猫

【鼠猫】《霜镜无痕清夜久》(重修版)第十二章

第十二章 朗月清风


雨后的桐君山一片空寂,只有杜鹃花在无声地飘落。

月沾凉意,云载清风,屋脊上那人一身蓝衣,静坐垂眸。

少年任侠无所忧,引剑起舞连宵达旦,不曾细看那新月如钩;弱冠入朝为护卫,或追凶缉盗不分昼夜,或秉烛查证苦苦思索,就连在宫中值守时偶然一望,却见四方天上,月隐寒宫,难见真容。

经历了“木兰舟”上的危机四伏,醒来眼前便是虚无空茫,面上是温和地走入那良夜,内心却怒斥着光明的消歇。他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,也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的官,然而终归是逃不开伤痛愁绪的寻常人。尝尽苦药受遍针芒,结果又如何?不过是安慰自己,多试试总有法子可医。现在治好了眼睛,却又确诊了“茱萸丹”。老天真的不是在作弄自己吗?

所幸他还能得见那素月清婉。

经历了江湖人士的嘲讽和朝中命官的排挤,却还能得一知他信他的挚友,何其幸也!

“挚友”?是……也不是……

“盗三宝”后,他对玉堂早已暗生情愫,却拘于自己官府之人的身份,不敢吐露半分。

没想到那人竟和自己存了一样的心思。尽山岛的不离不弃千里驰援,清镜堂的悉心照料风铃祈愿,竞秀阁的寻医求药内力相助,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白玉堂那赤诚的心浓烈的情,又怎能不让他心潮澎湃难以自抑?可他怕重疾缠身的自己成为负累,怕江湖朝堂容不下男子相恋,怕痛失所爱的悲剧重演。如果真有那天,我宁愿独自承受,还你一片朗月清风。

携手之约,恕我不能应你……

 

眼前星河浩荡,身后云章流转,扑簌簌一阵风动,一件素锦氅衣便落在他肩上。

“你倒挺有雅兴。这么喜欢上房顶,果真是只猫儿。”白玉堂借着天光察看他神色,全然不似闲情赏景的样子,却不点破而是肩并肩挨着他坐下了。

这段日子展小猫伤病交加,一双慧目才刚刚复明,脸上又生出不明原因的绯云。好在猫儿生得俊秀,这痕迹在他额上眼角如同旦角所着的飞霞红妆。虽说男儿不如女子那般在意相貌,但若易地而处,自己定会易容加以遮掩,再寻良方求解,更何况病因未明,不知日后还要生出多少症候,一想到这儿,白玉堂心里就惴惴不安起来。

好在还有师傅,他既然能治好猫儿的失明,相信假以时日,一定能找出病因,对症下药,猫儿就能摆脱此病的困扰。到那时……他定要与展小猫把臂同游,走遍这大好河山;不,若那劳碌猫放心不下包大人,自己便去开封府做个护卫,一同守护公理正义。若他展昭还是不答应,就算……你不答应,我也绝不会放手!总之,我白玉堂这辈子,跟你没完没了!

“猫儿,我刚刚收到四哥的飞鸽传书,他说包大人奉旨出巡岭南,调查“莲花香薰案”。另外,你这病后续治疗还需不少没药。这药在内地极为罕见,但在蕃坊林立的泉州却供应充足,师傅要留在山中培育几株稀有药草暂时脱不开身。不如我们先行南下,既可为包大人打个前站,又可提前采买药材。你看如何?”

“嗯”,展昭轻轻点头,答应下来。

白玉堂那双桃花眼里星光熠熠,说的是办事的寻常话语,却漾起心底柔情,一如那绵绵的富春江水,闪烁着银鳞般的光芒,引来山中栖鸟啭啭而歌,生趣盎然。

洁白的是月,湛蓝的是天,树影婆娑,水声潺潺,连绵叠嶂在月光下的剪影,恍若一对相依的璧人……

 

蒲乌里看着那天上繁星点点,不知那一颗才是他的忠仆吉拉所化。

这名老仆人跟随蒲氏家族在海外经商多年,比蒲乌里还年长十岁。当船队在占城遇险时,他迅速和蒲乌里换了衣衫首饰,然后放下小船帮他逃生。自己则扮作船主应对占婆水匪,虚与委蛇,没想到竟被残忍杀害。

蒲乌里自幼就向往中土文化。在他心中,那绮丽的东方秘境里,有举世无双的瓷器,有流光溢彩的绸缎,有开放包容的文化,更有万人拥戴的贤君,富庶而优雅,遥远而神秘。

他险些命丧大海后又历经艰险才抵达东京汴梁,本是想为老仆吉拉报仇,并追回丢失的货物,没想到船上丢失的宝物居然成了大宋御用之物。这简直荒谬至极!

他失望极了,不顾开封府尹包拯的阻拦,带着仅存的另一件莲花法器离开了。因为走得匆忙,也没寻到适时返回泉州的商船,他也就一人一骑走了陆路,殊不知危险正在悄悄降临……

 

水匪刘荣、洪智一行人为了躲避追捕,从尽山岛逃窜至荒山野岭,这会儿只剩下他俩和张干,黄鹏四人。因着城里到处都是海捕文书,他们只能风餐露宿,吃不饱睡不好,浑身都是蚊子包。张干饿得前胸贴后背,和黄鹏来到山间小道准备重操旧业,偏生就碰上了独自上路的蒲乌里。

“好汉饶命!”蒲乌里被他们扒掉了头巾和长袍,缚起手脚,栗色的头发和胡须杂乱蓬着。

张干和黄鹏拿起搜刮来的馕饼,一顿狼吞虎咽。张干拿起水囊喝了两口,“太噎人了,等风头过了老子一定要下馆子好好吃一顿。”然后他便打开了从蒲乌里怀里抢来的方匣子,里面却不是金银细软,而是一个绣球样的莲花香薰。

“啐!什么玩意儿!”他咣当一下就把这个银制香炉扔在了地上,孰不知那莲花香薰经受这一下撞击,突然金光四射,刺得他们几人都睁不开眼。

“宝贝!宝贝呀!”黄鹏不由感叹道,他伸手去触碰,却被烫得大叫起来。

风云变色,一时间沙石大作,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出现在眼前。张干和黄鹏登时吓得两股战战,动弹不得。蒲乌里则是一连串的祷告,祈求真主的庇佑。

“两位鬼差,小的上有八十老母,下有三岁小儿。求求您,放过我吧。”

“黑无常大爷,白无常大爷。小的无意冲撞,求您放我一条狗命,回去一定给您供牌位,每日供奉香烛。”

“呵!”白玉堂嗤笑一声,“猫儿,这俩小贼居然以为我们是黑白无常。那包大人岂不是成了阎罗王?”

“休得胡言!玉堂,救人要紧。”展昭赶紧解开了蒲乌里手脚上的绳子,又将自己的披风解下盖在他身上。

蒲乌里感激地抬头道谢,却被展昭脸上那妖异的胭脂火云吓得不敢出声。展昭察觉到了蒲乌里的异样,有些不自然地将帏帽拉了拉,退后一步,“抱歉,吓到先生了。”

白玉堂看到张干身上的回字纹黑绸布衫,瞳孔倏地收紧,再用刀鞘把那扎起的衣角翻起一看,正是右下角被扯破后缝补了的痕迹。他一拍刀鞘,登时把张干砸得口鼻流血,“原来是你!”他才要拔刀出鞘为莲子报仇,就被展昭按住了手腕。

“玉堂,不可意气用事。这样罪大恶极之人,理应受到法律的制裁,而非私刑了结。多年来的办案经历告诉我,唯有亲眼见到凶手伏法,才能让受害者家属放下执念,开启新生。”见白玉堂已经将刀归鞘,展昭又上前一步,轻拍他的脊背劝道,“陆大人夫妇还在等着凶手归案,告慰莲子在天之灵。”

“展大人…展大人,小的知错了。我跟你去见官。”张干这才认出,拦住那白衣侠客的正是之前在木兰舟上救下船员的展昭,抱住展昭的小腿一连声求着。

张干和黄鹏给两人带路去了刘荣、洪智藏身的破庙。四人总算不用过东躲西藏的日子了,顿时如释重负,又明白自己根本不是他俩的对手,乖乖束手就擒。

而后,展白二人才有功夫和蒲乌里细聊。这才得知他正是那“莲花香薰案”的苦主。

 

月上中天,撒下清辉满地,多年未曾踏上故土,而今见到这样明亮和圆满的玉盘,云归雁都有些舍不得离开了。

年少时总是喜欢同幼弟伏在屋顶晒月光,望着天公话猎户天狼,本是平常的夜晚,而今想起却是百般滋味涌上心头。小玉团子,你现在还好吗?

“云中谁寄锦书来,雁字回时,月满西楼。”云归雁喃喃自语道,手中攥紧的那枚烟花,正是从展昭身上取下的那枚玉鼠星火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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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鱼有话说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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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一篇比较短,因为是昨天加班时顺手写的;连熬两个大夜了,现在的愿望是今晚九点就能睡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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