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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鼠猫】《霜镜无痕清夜久》第十五章

第十五章 疫病劫(上)

落日余晖洒在波光粼粼的海上,壮丽而明艳。

船艏一人挺拔的身姿笼在光影里,仿若身披火红的刺桐花,一袭白衫迅疾而至,轻盈的如同游弋于天地间的一片云帆。

岸边人不由得被这雪影红霞吸引了目光,定睛一看,原来是两个鲜活灵秀的青年。

 

“展护卫可算平安归来了。”

艞板一架上,公孙策便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。

他握着展昭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,这孩子竟又清减了不少。月前,白少侠将展昭在“木兰舟”一役中的遭遇来信一一告知,他悬着的心就一直未能放下。夏义士虽医好了展昭的眼疾,但“茱萸丹”病根未除。病情复杂,他查遍医书都未求得良方,希望夏义士的法子真能起效,不然展护卫怕是又要受苦了。

另一边,白吉带着下人早早就到了,见五爷一眼不落地望着展爷,便拿了行李在一旁默默候着。

展昭见了,也不好叫他们久等。韶华楼的掌柜丁晟忙邀公孙先生去过个中,等白爷和展爷稍作梳洗,再前往包大人下榻的驿馆。

从明州开往泉州的大船上,饮食十分齐备,只是海上淡水有限,洗漱不便。

按照五爷的吩咐,一进了韶华楼的上等客房,便有人将濯发用的热水、皂角、木槿叶和布巾送了进来。

白玉堂将巾子放在铜盆里试了试水温,并倾身抬臂要去解那黑缎锦绣团花的发带。

温热的乌木气息相接,展昭耳后一痒,一种别样的感觉浮了上来。他赶紧别头躲过,慌忙开口,“别…我自己来。”却被那人一手捉住了腕子,转过身子朝向自己。

“展昭,你就别瞒我了…”

别瞒你?难不成玉堂已经知晓了此病的实情?展昭顿时心如擂鼓,不知如何开口…

白玉堂看着那瞬时放大的圆眼和无措抿起的唇角,逗猫之心顿起,他一面把展昭推倒在贵妃榻上,一面佯装发怒,“你这狡猫,到底有多少秘密?还不快快从实招来!”

展昭正斟酌着如何将自己确诊“茱萸丹”的事情轻描淡写一笔代过,白玉堂突然又换了一副神情,带着笑意轻轻按揉起他右臂前肘上的经络来。

“年初这里受了箭伤,月前又在木兰舟上再次受创。将右手举过肩头对你来说肯定不易,又何必硬撑?”

展昭蹦到嗓子眼的一颗心这才算落回肚里,开口答道,“我只是…不想和之前一样像个废人,连日常起居都要假手他人。”

“我可不是别人。你既然应了我,那就是我的人了。来吧,白爷我轻易可不伺候人。”

一番话下来,展昭只得乖乖闭眼躺好。

白玉堂轻轻托起那纤长的脖颈,将一块干爽的布巾垫在那儿,然后围拢起一头乌发,在温水里荡了荡,再将皂角打起沫细细抹匀。目光扫过那人的面庞,额头光洁,鼻梁挺秀,菱唇微翘,真是个俊俏少年郎。

展昭只觉得仿佛躺进了一片云朵里,鼻尖是木槿花的幽幽香气,按压的力道也很舒适,一股清凉感自上至下流转于体内,一路的疲惫都被洗刷干净,只觉得神清气爽。

展昭坐在桌前拿布巾擦拭干头发,便起身同蒲乌里随公孙先生去了驿馆。

 

要换了往常,白玉堂一定会立马跟去。想到展昭已经一两个月都未回府,这一去必定和那一大家子有许多话要说,包大人和公孙先生还要与他商讨案情,他便决定晚些再去寻那猫儿。

浴桶里的水波荡漾着,水花拍打在高大而矫健的身躯上,不时有水珠从小麦色的胸肌淌过,脊背紧绷着抵在桶壁上,勒出一条红痕,白玉堂正用一只臂膀攀着桶沿不让自己滑落下去。他双眼微微阖着,口中喃喃,呼吸略有些粗重。水面上氤氲的热气已经消散,水下却是飙转豹变,烫似滚汤。良久,他才吁出一口气叹到,“呆猫,让我拿你怎么办才好…”

 

哗啦啦,哗啦啦,水花被一双双小手捧起,跳跃在岸边的青草地上。原来是阿念正在和新认识的同窗打水仗,小孩子总是很容易就玩在一起,一时忘形就弄得浑身草汁湿答答的。

谁料阿念一到家就发起高烧来,这下倒是没人责怪他了。柳玉蕴看着孩子烧得通红的小脸,心里急得七上八下,赶紧让人去请大夫。

“小公子大概还是水土不服的缘故,服下这剂退热药就该能好转了。”

她这才稍稍放下心来,赶紧让下人煎药去了。

另一边,顾子元这几日驻守在军营,根据从庞铃辖那里接手的文书,正细细盘算着粮草的花费和冬衣的采购。

他是文人,未曾有过带兵的经验,熬了两个晚上,可算理出了个头绪。这会儿正是饥肠辘辘,他一边嚼着手头干硬的饼子,一边想起玉蕴做的阳春面来。

 

一碗阳春面,不过是一小勺猪油,一把葱花,根根利爽的面条摆在清亮不浊的汤水里。一碗热汤面,简简单单,却有着独特的醇鲜,让人念念不忘,更是家的味道。

展昭一进驿馆,四大护卫便一窝蜂涌上来嘘寒问暖,不过片刻,张婶就从后厨端了一碗阳春面过来。熟悉的味道,熟悉的人,在大人和先生关切的目光下吃完面,他不禁有些鼻酸,原来,这就是回家的感觉呀。

稍事歇息后,包大人便讲起了自己这两日的发现:其他大食商队带来了蒲乌里一行在三佛齐查验货物的官牒副本,证据确凿。因为我朝对藩属国的贡品一律采取“一份收受,九分抽买”的方法,故占婆使团只携带了十分之一上京。

昨日他已经上书请求将已经送到东京的那部分贡品退还到泉州,并由朝廷出资购买,若能得到官家批准,便能悉数还给蒲乌里及其商队。

这无疑是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。

蒲乌里得了个圆满,将莲花香薰留下后,径直离开了。他前脚刚走,白玉堂便到了,三个仆人抱着一堆药品和食材跟在后面,跟搬家似的。他示意几人跟张婶去后厨忙活,自己则在房内陪着公孙先生给展昭看诊。

展昭自那日服药后,脸上出现了大面积红斑,一直未能消退。夏老前辈传授了易容之术帮他遮掩,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,还将仅有的三斤陈年山盐青给到展昭,用来煮水洗脸,以助红斑渐渐消散。

公孙策一番诊治下来,心里便有了底。这外表上的损伤事小,若是脏腑气血为这疾病所累,怕是再无转圜的余地。夏义士以巨叶脩为君药,疗法虽然奇特,效果却十分显著,展昭的五脏六腑和经络血脉都与常人无二,可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。

他捋着长须,正对上展昭那带着乞求意味的眼神,于是会意地避重就轻,只说病情好转了许多,按照夏义士的方子治疗便好。

 

阿念服下郎中开的方子,果然退了热,吵嚷着要见爹爹。柳氏这才放下心来,一面派人去军中寻顾子元,将大哥顾准的信给他送去,顺便问问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。

殊不知驻守在桂州城外的军营里,竟有三分之一的人都陆续病倒了。重症者全身红肿溃烂,口吐脓血;轻者四肢和颈部也长满了红斑,呕吐腹泻。

一场关乎桂州城所有百姓的劫难,在不知不觉中悄悄降临了……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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