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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鼠猫】霜镜无痕清夜久(重修版)第五章

五 安民心 囿贼船


头戴一副铜镀金发冠,莲子静静地躺在木匣中,那双葡萄一样的眼睛再也无法睁开了,秀气的鼻梁下小嘴微微闭着,好像睡着了一样。他身上穿的正是白家绣娘连夜赶制的衣袍,精妙的花纹绣在光泽细腻的布料上,却也唤不回一丝生气。

屋内众人静默着,林芙蕖彻夜未眠又哭肿了双眼,却还是强撑着清理莲子的遗物。

她把一封信笺交给了白玉堂,“小白,这封信是莲子前日就写好未来得及寄出的,你不嫌晦气的话,就留着作个念想。”

“林家姐姐,“白玉堂珍重地接过这封信,”莲子是我见过最聪明懂事的孩子。只愿莲子能早日托生,下一世平安喜乐。”

“是呀,芙蕖。逝者长已矣,生者当如斯。你也要好好保重自身,才能操持好后面诸多事务,不然莲子去也去得不安心呀。”卢夫人看不过林芙蕖摇摇欲坠的样子,将人扶下去灌了补气安神的药,又亲自看顾着她歇下了。

 

另一边,依照卸任的例行公事,陆稼轩将库里所剩的银两,布匹,粮食都列成清单交代给师爷,并特意嘱咐,需留心卷宗中的回访名录,以便下一任知府追踪后续情况,又亲手把连夜绘制好的城防图交给了展昭。

“展大人,陆某不才犯下讳盗律,官家却没有革去我的功名,只是降职为东山县县令,想必其中您一定花了一番功夫斡旋,稼轩在此谢过了。“陆稼轩还没来得及躬身下去,便被展大人扶了起来。

“陆大人,您是踏踏实实为百姓办事,真心实意为百姓着想的好官。展某投身公门就是为了守护像包大人和您这样的青天,然力有不逮,圣意难违,陆大人这一拜,展某实在受之有愧。

“稼轩未能守护好一方安宁,实在有负圣恩。作为知州,秀州城出了如此凶残的盗匪,是我的失职。作为莲子的爹,他蒙难受辱被残忍杀害,我也难辞其咎。恳请展大人代我奏明圣上,允许我继续追查此案,以慰莲子的亡魂。”

“陆大人请节哀,展某定不负所托。”陆大人言辞切切,情谊殷殷,展昭都不由得为之动容。如果天下再多些像陆大人这样的好官,是否百姓就有了坚实的倚仗。造化弄人,为什么要让他承受丧子之痛? 

展昭和莲子虽然只有一面之缘,却打心底里喜欢这个机灵活泼的小公子。没想到那日匆匆一别,便就此阴阳两隔。


看过莲子,他便找仵作要来了关于莲子验伤的记录以及相关证物,以便寻找线索。

白玉堂不情不愿地来到大堂,说起关于案发现场找到的布片的事。

“现场找到的绸布已经送去白家绸缎庄进行比对了。这种粗绸布料比江南常用的锦布更结实耐磨,不算名贵却也是中档布料了,织绣的回字纹是北方常用的纹样。但一家一家布坊比对过去尚需时日,后面有了线索,白家人自会来府禀报。展大人还有什么要问的吗?若是无事的话,那便告辞了!“

“白兄,且慢。华亭发生了这样的大案,急需加强守卫盘查,安抚城中百姓,我一时脱不开身,你……可否帮忙护送陆大人一家去东山履职?”

“陆大哥去往东山的车马,白家商队早已安排好,就不劳展大人费心了。不管你是否是真心在乎华亭百姓,我在乎,陆大哥也在乎。即使遭此厄运,他还是把府中事务安排的井井有条,连夜将城防值守从三个时辰一次改为两个时辰一次,警示百姓尽量避免夜间外出,唯恐再发生惨剧。这样的人,难道不能胜任秀州知府一职吗?”

“白兄,陆大人是个好官没错。然而法不容情,圣旨已下,皇上怎能轻易收回成命?”

“没想到你和那些官府之人一样,只认律法,只认皇权,连是非黑白,好人坏人都分不清了吗?不,你本就是官府中人,和他们没什么两样。”

“白玉堂,我…”他看着白玉堂决绝离去的背影,没来得及说出后面的话。不,我和他们不一样。我以为你是懂我的,我一直把你当做知己好友,甚至…甚至不知从何时开始,便开始牵挂着陷空岛,牵挂着清镜堂,也牵挂着…你…

“ ‘朝廷鹰犬’,玉堂,在你心中我就是这样的人吗?”伴着这句喃喃自语,落寞和孤独的情绪涌上来,淹没了展昭心头某些隐秘的还没来得及发芽的情愫。

 

然而没来得及收拾好心情,展昭便要抽身忙着核对库房记录和回访名单。他一边安排了衙役们的排班值守表,一边去信告知包大人并申请朝廷加派人手,一番忙乱下来已经到了午时。

他才从桌案前起身便是一阵天旋地转,师爷赶忙扶住他,“大人…大人…”展昭借着扶持,倚墙靠了片刻才恢复了清明,就见师爷一脸急切地喊着。

“没事,就是饿的”展昭略带歉意的抱拳。师爷赶紧递了块糕点过来,展昭一口咬下去,芝麻的清香充盈齿间。

“这本是白少侠带给莲子少爷的点心,没想到……”师爷出言惋惜,展昭也在一瞬间心里五味杂陈,再吃不下一口。

一个衙役气喘吁吁的来报,“今日菜贩和肉贩,连卖馄饨和酒酿饼的摊主都没有出摊,布坊,粮店,药铺和酒肆也都歇业了。属下一问才知,是华亭的百姓们对陆知府被降职感到愤愤不平,才联合起来要罢市的呀!展大人,这可怎么是好?”

“陆大人已经启程赶去东山赴任了,这件事不要惊动他们。我去吧。”

展昭匆忙赶到集镇上,对商人和小贩们晓之以理,动之以情。

“各位乡民,陆大人被降职,罢市就真的能帮到他吗?而且陆大人刚刚丧子,大家忍心在这个时候打扰他吗?我知道大家不在乎这一两天的营收,可是幼童嗷嗷待哺却买不到粮,病人性命攸关却买不到药,陆大人会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吗?如果真的愈演愈烈,被耽误的不是旁人,而是你们的父母妻儿;倘若被有心之人利用,酿成暴乱,官家降罪下来,甚至会影响陆大人以后的仕途。”

展昭的嗓子虽然哑了,声音却很坚定,带着股让人信服的力量,大家听从劝告,终于渐渐散去。

一直连轴转,展昭身心俱疲,一回府衙便倒在椅子上和衣睡去,连晚饭都顾不上吃。

 

是夜,丑时,华亭港。

一艘五帆沙船静静地停靠在外港码头。船员们经历了远洋旅行的颠簸和前几日缺水少食的煎熬,已是十分疲惫。今日商贩们恢复营业后,伙房采买了时新瓜果蔬菜和鲜馔美酒,大家大快朵颐了一番,酒足饭饱后大都沉沉睡去,只留了两人值守。

几艘小船以极快的速度趁着夜色从海中飘飘荡荡而出,一队贼人抛出攀爪勾住船缘,悄无声息地登上了船。他们兵分两路,一路人轻而易举就勒毙了两名守卫,另一路人则沿着各个舱室施入迷烟。很快,他们就掌握了这艘木兰舟的控制权,只待松开锚绳,便可载着这一船的粮食和淡水和倭国运来的金银铜矿返回老巢。

“邦~邦~邦~邦”更夫打更的声音惊醒了本就浅眠的展昭。一轮弯月映在铜盆里,展昭掬了把冷水,略洗漱了下,便去查看城防夜巡了。

展昭仿若轻灵的燕子,在华亭的墙檐上翻飞起落。他目力极佳,从高处望去,很快发现码头方向有所异动,本应停泊在港内的那艘木兰舟正缓缓向出港方向驶去,而他记得师爷白天提过,因为罢市,这艘木兰舟延误了船期,明日才能开始装卸货物。货物都还没有卸完,为什么会突然离港?

想到这里,他赶紧飞身去通知了夜间的城防队伍,又担心这些衙役脚力不及,孤身一人向木兰舟飞掠了过去,将浓重的夜色和湍流不息的吴淞江水都甩到了身后。

等一众衙役带着火把和兵器赶到,木兰舟已经驶离了港口,以遥不可及的速度往海面驶去。这样的情势,任谁都能猜出是有水匪劫走了商船。货主得到消息,捶胸顿足,懊恼不已。为今之计,只有一边请求官府上报,派出水军追击;一边动用生意上的人脉,看能否请求其他近海的商船帮忙拦截以挽回一些损失了。

 

东山,陆巷村。

“陆大人,情况就是这样了。这是前日展大人飞鸽传书请朝廷加派人手来华亭,包大人寄给展大人的回信,我们也不好私下拆阅,又怕耽误了救人时机,还请您定夺。”师爷一边给陆稼轩讲述完今早华亭港商船被劫一事,一边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。

“见信如面。展护卫的伤处可好些了?人非圣贤,孰能无过。陆大人被参奏一事,你已尽力挽回,还因执意劝奏遭受笞刑,切勿自责太过。贼人夜袭华亭一事已经上奏,不日便会派出继任知府前去,并加派人手巡城。我亦修书一封给故交明州市舶司指挥使顾朗顾大人,如需人手可暂去借调。保重,勿念。”陆稼轩看完包拯的回信,便将信递给了这几天一直留在东山未离去的白玉堂。

“师爷,你说什么?展昭一人去追击被水匪劫持的商船了?!”白玉堂反问道,他心里又悔又怕,悔的是不该错怪了展昭,怕的是展昭不会凫水,身上还有伤,却和一群穷凶极恶的水匪困在同一艘船上,驶入了茫茫大海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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